【NU】【蛇蛇蜜糖】通途1-12
预警看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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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 谈恋爱这件小事 10
河水泛泛而遏，安娜的手袋里有一包饼干，幕布大概已经藏起，点灯人高举竹竿。
八云在右后半步远，步子迈的很缓，鞋跟和石砖的撞击声令人昏昏欲睡，奥斯塔走在勒里什身边时，也是这样合适的距离。他偶尔想起人生中普通的一天，遇见了一个人，第二天就跟随这个才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人离开了自己生活十多年的家。事情变成今天这样、现在这样在河边散步有些奇怪，又好像必然。
他们聊起艾德蒙特。八云的脸藏不住事，被安娜几句话套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事。“我替他道歉，对你，还有大魔法师先生。”“您不必这样……”
“对那颗宝石，我们做不了更多的努力。”
“事情都过去了，安娜夫人。”
“八云，你也是眷属，能否告诉我，这位新大魔法师会像休伊一样消失吗？”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伊得先生不会走。”
两人走上廊桥，路边摊贩不认识什么贵族，只看衣装知道他们有钱，就卖力地吆喝。安娜也没什么身份架子，看到喜欢的炸春卷，问问八云喜欢什么口味，八云还不饿，谢绝好意，安娜便买了一盒各种口味都有的，拿竹签扎着吃。走累了，就找个椅子坐下。八云望着河面，仍是在想刚才的对话。父母、兄弟、姐妹……
正认真发呆，安娜突然将手伸至八云面前，“这个给你。”张开五指，手心里躺着一条金质领链，一端坠一朵倒吊的花，五片花瓣，浅裂急尖，好像在哪里见过……五片花瓣……马车扶手上的纹章……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的八云惊得睁大眼睛，慌忙推拒，“我不能收！夫人，这个——这个——太贵重了！”
安娜摇头，用带着强硬的温柔动作将领链放进八云手里，“如果不是突发状况，艾德原本打算在看完剧后亲手给你的，我只是转交罢了。这是他的决定，这样你能接受吗？”
“可是，可是……”事情不应该这么轻率地决定，他几十分钟前才知道艾德有个堂姐，几小时前才第一次见到艾德的好友……今天发生的事有太多猝不及防，要说八云和艾德蒙特的关系，好像才慢慢走出第一章，下一页就到了高潮，目录是一片乱码，令人摸不着头脑。
“艾德是个很执着的人，”她说，“八云，早或晚是一样的。”
安娜按得太紧，领链硌得手疼，八云点点头，示意自己接受了这个理由，摊开手，借着街灯再看一眼，花饰朴素大气，虽然是纯金，却很低调，他郑重地道过谢，将链子收进口袋。
“安娜夫人，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
“不久之前，艾德有问过我爷爷奶奶的姓氏……他们都是平民。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安娜失笑，“你是看了什么小说啊，八云，不用担心这个，好吗。还是说如果我们不接受你，你们打算私奔？”
“没、没有这个想法！”
“他选择了你，就是这样。”
八云沉默下来，也许是想到和安娜所言不同的东西，想到被烫伤的感觉。
戏大约落幕了，两人仍旧错开半个身位，沿河闲行，返回剧院，安娜悠悠开口，说起许多艾德蒙特不曾讲给八云的故事。“塞尔斐，这个词在现代用语中已经遗失了，只留下一个姓氏，在古语中它的含义与倾听、静默、缄言相关。也许是神秘的血缘魔法吧，我们这些后代中少有擅长言语的人。你可不要因为这个怪艾德，他说话死板得很……”
他们不知不觉走了好远，回到剧院时人流已经散去，远远看见门廊下站着一个男子，跳下台阶往这边小跑过来。
“那是威尔。”安娜小声说，正说着，男子已经跑到跟前，一身演出时的黑红燕尾服还没换下。
“威尔先生，你好，我是八云。”
“你好。”
安娜四下看了看，没有别人，也不管沿街的某一扇窗户后面有没有人在看，伸手捏住丈夫的衬衫领子要他弯一下腰，踮脚在唇边落一个短暂的吻。
八云乘来时的马车回到宅邸，失眠半夜。
天色迢迢而来，露水坠下了，露水蒸发了，走廊醒来，窗帘醒来，不该再躺下去，但是不想起。八云翻了个身，被子往上扯一扯，把脸埋进去。赖床是坏习惯，只有发烧感冒时爷爷奶奶才会允许不起，把早饭端过来，支一个小桌板，在床上吃。
钟摆慢慢悠悠晃着，他想，厨房开火了，女仆在清理会客室的壁炉，园丁要给紫灯树修剪花枝，爷爷奶奶已经吃完早饭正在刷盘子，可可快要背上钓竿鱼篓准备前去湖边，隔壁邻居的儿子在鸭圈里收蛋，林猫在寻找今天第一只猎物，长腿兔哺乳一窝幼崽，虫蛹裂开，一只蝴蝶奋力钻出，停歇着，等待翅膀晾干，艾德今天会来吗，在工作，还是熬了一整夜才堪堪睡去。橄榄于数月前已经全部采收完毕，一部分鲜售，一部分用玻璃罐密封腌渍。
头顶只有一个月亮，上弦，半满，漂亮得他记忆犹新。穿一件诗人袖的白上衣的艾德蒙特对他说：“但你烦恼的并非这个。”
我还能烦恼什么呢？所有人都过的很好。八云随手揪下片橄榄叶，将它对折，再对折，散开，油弄脏了手指，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低着头，“您怎、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伊得先生——”
“他不知道，”艾德蒙特打断他的话，语气是罕见的不确定，“我……不是敏感的人，只是恰好我们被同一件事困扰。”
回过神来的时候，有草虫的微鸣，有风，脚下泥土松软，他的声音打颤，“艾德、蒙特、先生……”
他做了奇怪的梦，梦里黑曜石掉在大理石地板上，摔成粉末，所有人都没有面孔，他们说话不出声，他却能听见，所有话都传达着同一个意思：你的使命完成了。醒来时仍记得大部分梦境，于是在日记本上留下一幅古怪的简笔画。他没有日日记录的习惯，三两天随便写一写，应付闲暇。
黑曜石仍在耳廓上，吐纳温度。时间在四壁阒然中摆动，八云总觉得自己还没醒，于是尝试想一想今天是什么日子，昨天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伊得先生什么时候从火之区域回来，不知道啖天先生会不会再来，不知道沙漠和绿洲是什么样子，被太阳晒到脱水是什么感觉……火之区域的香料味道独特，有些想法值得实践。
“八云大人，您起了吗？有觉得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把早餐端到房间里？”女仆敲响房门。
八云坐起，用手腕内侧摁着额头揉了揉，睡得太久，头晕，“不用，我这就起，早饭去餐厅吃。”
“好的，我去准备。”
脚步与地毯摩擦的声音远去，八云睁开眼睛，看见五斗柜上用桃木条框起的画片，画着他和伊得先生割收库黍黍的场景，心里安定了些，然后想起艾德蒙特走了。
-谈恋爱这件小事 完-
